核心提示:在此輪萬利多製冰機新教改中,十一學校被確定為國家級教育體制改革試點項目“深化基礎教育學校辦學體制改革試驗項目學校”。全校範圍內採取“選課走班制”,取消了“班級”的概念,給學生更多的選擇權。
  21世紀經濟報道 [編者按]中國的基礎教育屢遭詬病,僵代償化的辦學體制是病根。
  為了應對統一高考,中國的學校普遍存在課程“千校一面”、學生“千人一面”的局面,遵循“考什麼、教什麼、學什麼”,辦學體制極端僵化。儘管2004年教育部開啟新一輪課程改革,但從改革成效來看,仍然是在傳統教育模式的框架內修修補補,並沒有在教育搜尋行銷理念、教學內容、教育途徑等方面取得實質性突破。
  基礎教育怎麼改?成褐藻醣膠為中國教育改革難以迴避的一個重要議題。北京十一學校的嘗試,或許可以成為這場掙扎前行的教育改革的一個突破口。
  在此輪新教改中,十一學校被確定為國家級教育體制改革試點項目“深化基礎教育學校辦學體制改革試驗項目學校”。近三年來,該校擬定並實施了一整套綜合改革方案,核心是以課程改革為抓手,全校範圍內採取“選課走班制”,取消了“班級”的汽車貸款概念,給學生更多的選擇權。
  身高體壯的蔡立德,是一名高二的學生。他說自己很喜歡現在的學校,覺得這裡“自由、尊重人”。
  他的學校位於北京西邊,占地200多畝,有漂亮的體育場和辦公樓。校園裡還專門建了一所校史館,就在體育場的正對面,暗紅色的外牆顯示了這所學校的非同尋常。
  北京市十一學校(下文簡稱“十一學校”),原為中央軍委子弟學校。1952年,當人們還無法估量朝鮮戰爭要持續多久時,前線將領們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子女教育和安全問題被提上了黨中央、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的重要議程,十一學校作為中央軍委子弟學校應運而生。
  周恩來總理批示建校,羅榮桓元帥的愛人林月琴女士擔任校長。因為是在國慶節這天建校,故聶榮臻元帥以“十一”為學校命名。
  可以說,這是一所從創校之初就肩負著獨特使命的學校。在新一輪的教改中,十一學校被批准為國家級教育體制改革試點項目“深化基礎教育學校辦學體制改革試驗項目學校。”
  如今,十一學校的校長李希貴正跟他的同事們進行著一場內容豐滿的教育改革,有學者用“驚心動魄”來形容這裡正在發生著的故事。
  4000張課程表
  蔡立德一周的學習生活,在外人看來,多少有點“眼花繚亂”。
  作為理科生,他的必修課有數學和物理課,但這兩門課都按難度分為五個層次供學生自主選擇,蔡立德選擇了代表最高難度的ⅴ級,數學課甚至還包括微積分。
  在課程說明“適用學生”一項中,對數學V是這樣描述的:“四年制高中數理方向、酷愛數學、具備較好的數學思維的學生;對初中、高中和大學的內容進行統整”。
  選修課,體育課程他選擇了乒乓球。蔡立德說自己更喜歡羽毛球,可是每學期開學網上選課的混戰中他總是被其他同學捷足先登。
  另一門選修課——模擬聯合國,則是蔡同學的摯愛。這門課有個特點,“一班一國家,一校一世界”,每個學生都可以在裡面選擇自己所要代言的國家。
  他至今清楚地記得自己剛上這門課時,被分配的國家是一個小國,正深陷反恐戰爭泥沼,亟待一個強有力的發言人在國際場合為自己的國家爭取利益。
  蔡立德在參加辯論時,發現自己有很多話可以說,也可以找到很多證據來支持自己的立論。由於表現出色,如今他已經“晉升”為模擬聯合國的主席。
  “作為一名主席,我現在思考更多的是如何讓代表也能夠像我們當年一樣,體會到我們當時的激情與熱情,給予他們最真實、最好的體驗。”蔡立德說。
  他還選擇了藝術選修課,在話劇《雷雨》中扮演了一個角色,這讓他對自己的潛力有了重新的認識,“我一直以為自己只能成為一個喜劇演員,現在我覺得還能演一些嚴肅的角色”。
  到了周末,蔡立德和同學到了第六屆丘成桐中學數學獎的答辯現場,跟包括丘成桐先生在內的國際數學大家現場“過招”,最後以“一類Pell方程的可解性研究”的題目獲得全球銅獎。
  蔡同學的生活,肯定會讓中國絕大多數的即將面臨高考的高中生們艷羡不已。而這,不過是十一學校4000多學生每天不斷上演的戲碼而已。
  “我們正在做的嘗試,是以課程改革為核心,採取選課走班制,給學生更多的選擇權,力爭打破現有的教育模式。” 這場改革的主事者、十一學校的校長李希貴說。
  作為應對高考的主戰場,中國的高中普遍存在課程“千校一面”、學生“千人一面”的局面,大多數學校都是“考什麼、教什麼、學什麼”。
  雖然2004年實施了新一輪高中課改,但從改革成效來看,仍然是在傳統教育模式的框架內修修補補,並沒有在教育理念、教學內容、教育途徑等方面取得實質性突破。
  教育界人士紛紛呼籲,中學教育尤其是高中教育,學校轉型任務十分緊迫。有鑒於此,十一學校以課程改革為突破口,進行了一番嘗試,首先構建了分層、分類、綜合、特需的可選擇的課程體系。
  “針對教育當前存在的問題,課程變革的訴求主要在於增加多樣性和選擇性。”李希貴表示。據他介紹,這個課程體系,包括265門學科課程、30門綜合實踐課程、75個職業考察課程、272個社團以及60個學生管理崗位,供學生自主選擇。
  更為關鍵的是,這些課程除少數必修課外,其它大部分都是選修課,所有課程都排入每周35課時的正式課表。學生不僅選課程,還可以自主選擇學習時段,實現了一位學生一張課表,最大程度地滿足每個學生的學習需求。
  “本來今天想拿學生的課程表來,但實在拿不出來,因為4000多學生,有4000多個課程表。”李希貴笑著說。
  在十一學校看來,課程改革將構建一個推動學生選擇的多樣化課程體系,進而形成每一位學生不同的課程方案,最終實現教育的本質——讓學生能夠發現自己,喚醒自己,成為自己,使他們具備社會責任感,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
  十一學校有個學生叫黃婧怡,她此前一直覺得自己跟藝術毫不不沾邊。但在選修戲劇課併在話劇《雷雨》中擔任主角後,她發現自己深深愛上了舞臺,愛上了鎂光燈。在一篇文字中,黃婧怡描述了自己的心情:
  “我的靈魂是屬於舞臺的,或許我一直都把它藏起來,我的血液里還是竄動著那樣的因子,讓我覺得已經依賴上了舞臺上的那種感覺。這已經不是一門選修,或許是一場命中註定的經歷。儘管那段獨白沒有鎂光燈的陪伴,但是我也知道了,有那樣一個靈魂,是為鎂光燈而存在的。”
  李希貴把發生在黃婧怡身上的一切稱作是“喚醒”,而他認為這正是教育的真諦之一。
  “我接觸過很多西方的學校和老師,咱們和西方教育有若干差異,但作為校長,我感覺最為重要的是,我們的孩子都是靠列車的車頭拉著,孩子是車廂,沒有自己的動力;而西方發達國家的孩子們,他們是動車組,都有自己的內動力,”李希貴說,“我們怎麼樣把每一個學生喚醒,讓學生裝上一臺屬於自己的發動機,就顯得特別重要。”
  顯然,高二男生蔡立德找到了自己的“發動機”。他覺得自己在十一學校讀書的這五年,正是因為學校創造了一個如此自由的環境,使得自己學會了“如何去選擇,如何去規劃,如何對自己負責任”。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孫雲曉曾對“中小學生學習動機問題”進行過研究,結果顯示:學生學習最重要、最穩定的內在動力表現為一種認知需要,學習是獲得知識、獲得能力的一種需要;而最可怕的需要則是競爭需要,學習是為了要超過別人、壓倒別人。
  在他看來,十一學校的改革,尊重了學生的差異,打掉了對學生們的束縛,使學生成為學習真正的主人,體現了尊重差異,尊重學生的思想。
  “是以一種驚心動魄的改革,在進行一場現在中國人的偉大實驗。”對於十一學校的改革嘗試,孫雲曉不吝贊美之詞。
  走班制:痛苦的轉型
  十一學校所推行的改革,第二個重要步驟,是實行徹底的“走班制”。
  改革打破了原有的行政班制,實行“選課走班制”,每個學生根據自己的意願形成自己的課表,到不同的學科教室上課,在不同的教學班之間流動,而老師則在各自固定的教室里等待學生上課。
  “通過走班上課,有選擇的課程體系落實到每一節課上,落實到每一個學習過程和每一個時間點上,這時,學生的課程選擇權才真正由可能變為現實。”李希貴說。
  而傳統的師生關係也相應發生了改變,由過去的教師主導逐漸轉變為學生選擇,加大受教育者選擇權,進而倒逼教師群體改變。
  改革,首先觸動了老師們的神經。
  十一學校高中二年級歷史老師李亮坦言,如今的課堂形式跟以往已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他以自己剛剛講授的一堂歷史課為例:
  在他的歷史課堂上有幾個孩子,平常對歷史非常有興趣,早在假期就自學了北京大學歷史系的先修課程,閱讀了歷史大家翦伯贊先生所著《中國史綱要》,幾乎把中國曆史上的骨幹知識全部掌握了,對於有些關鍵性的歷史事實也弄得非常細緻。
  當天李亮老師的課上講的是北魏時期孝文帝改革,涉及到鮮卑民族的歷史以及孝文帝改革之前的“宗主督護制”等內容。班上有些同學對這些內容幾乎是一片空白,由於缺乏歷史史實的瞭解,很難跟上老師講授的進度。而修完北大先修課程的幾個同學對上述問題已經弄得非常熟了,這就讓課堂差異性變的很大了。
  “我的辦法是讓這些同學可以安靜一下,自己梳理教材基本結構,把教材內在的邏輯搞清楚,因為每本教材的邏輯都是不同的。翦伯贊那本書是一個,教材是另一個。在梳理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疑問,然後再提出來。”李亮老師說。
  對於其他同學,李亮老師會按照正常的大綱講授相關內容,當他觀察到仍有部分同學跟不上進度時,就在教室前面桌子下的一張小白紙上,把這些同學的名字記下來,下課再去單獨輔導一下。
  “我感覺任何課堂,學生只要相對多一點,十幾個二十來個的時候,對某一個知識的理解上面就會產生分化和差異,就必須關註學生的反應,有策略有分別地進行教育。”有著二十餘年授課經驗的李亮老師在談及學校的改革時表示。
  但並不是所有的老師在改革開始時都能夠這麼順利“過渡”。高三語文老師霍軼就坦言,自己是一路哭著走過來的。
  2000年,霍軼大學畢業,來到十一學校教書,她經歷了本次改革的整個過程,深刻體會到這場改革給教師所帶來的衝擊。
  “走班制帶來了很多改變,尤其是我這一屆,從高一開始是實行徹底的走班制,取消班級,用導師,我當了一個學期的班主任,後來做導師,當時特別痛苦。”霍軼老師說,“你之前習慣的所有東西都沒有了,怎麼辦?以前得到的認可,跟學生之間的親切的關係又該如何實現?”
  重壓之下,霍軼跟當時的年級主任哭過好幾次。“可能我都哭出名了,校長也知道了,見面就問我,‘今年還哭嗎?’”儘管時間過去了幾年,現在想起來,她還覺得鼻子酸酸的。
  類似的疑問,並非僅僅是霍軼老師一個人有。
  當十一學校開始大張旗鼓推動學校轉型時,很多像霍軼這樣的教師都感到了改革的“陣痛”。大家一個普遍的質疑,改革不能用一個他們不知道的未來來賭現在,放棄老師們過去所有熟悉的東西。
  支持霍軼老師們走下來的,是學生們在實行走班制之後收穫到的張揚與快樂。
  十一學校通過走班上課後,由於沒有了原來的行政班,也沒有了班主任,此前控制學生日常學習生活的行政力量不復存在。一個學生,他在校園裡不違背校規校紀就是自由的,他就有自主安排的權利,他就要去追尋自己應該追尋的東西。
  “這個時候我們會發現,孩子們真的個性凸顯了,他們真的內心強大了,但是給我們的教育卻帶來了最大的挑戰,這個挑戰是什麼?就是孩子們真實了。”霍軼說,“我現在看到的學生是真實的存在,哪怕他這個時候給我一個白眼也好,至少不用裝了。”
  而當孩子們真實了,敢於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在教育者面前時,作為老師,霍軼們就可以有的放矢進行幫助。
  高中生物老師王愛麗曾經收到自己學生的一封信,在信里學生對她說,“親愛的老師,跟您學到的不僅僅是知識,而是智慧,感謝您的陪伴”。
  “我喜歡‘陪伴’這個詞,希望通過我們的陪伴,提供某種平臺,能讓學生彰顯出他們的個性和創造力,讓每個孩子都能在人生的特殊時刻健康成長。”王愛麗老師表示。
  尚需配套改革
  這場“釜底抽薪”式的教育改革,給十一學校帶來了諸多的改變,有的甚至超出了改革主事者此前的預期。
  2月27日,教育部在北京市十一學校舉行了一場新聞發佈會,介紹這所學校的教育改革經驗。按照教育部新聞發言人續梅的話說,教育部在一所中學開發佈會,“這還是第一次”。
  對於十一學校的改革,教育部基礎教育二司副司長申繼亮給予了積極的評價,在他看來,這是一種新的育人模式,“為學生全面而有個性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早在2011年,北京十一學校獲批國家級教育體制改革試點項目“深化基礎教育學校辦學體制改革試驗項目學校”。教育部官員表示,之所以此番在十一學校開新聞發佈會,是想總結和推廣該校的“好經驗、好做法”。
  顯然,十一學校的改革,也出現了“溢出效應”。
  教育部官員透露,他們正在加緊組織修訂普通高中課程方案和各學科課程標準,進一步優化課程結構,合理確定必修、選修課程比例,增強課程選擇性,將指導地方和普通高中努力構建“學校特色鮮明,課程優質多樣,資源開放共享,體制充滿活力的普通高中教育體系,滿足學生多樣化教育需求”。
  而在教育專家看來,十一學校的改革背後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命題——基礎教育變革後現行的高考制度(尤其是高校招生制度)如何因應?從這個角度來看,十一學校之變,無疑也是中國教育體制改革的一場大考。
  在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看來,高中實行“走班制”教學可以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學校開設一些選修課;第二個層次是在必修課層面進行分層教學,讓學生走班;第三個層次是必修課、選修課融合在一起;最後一個層次就是完全的學生自主選擇。
  “我想現在十一學校走到了第三步,實現了分層、分類、綜合和特需教學,如果要走到第四步,還需要現行高考制度的配合。”熊丙奇表示。
  對此,十一學校改革的“主事者”李希貴也表示認同。在他看來,目前的高考招生制度亟待變革。
  “我希望學院錄取,不同學院學生錄取的條件、學科應該是不一樣的,而且不同學院對學生指定的學科不要太多,我想一個學科就夠了。”李希貴表示。
  比如某大學的理學院,在招錄學生時,除了語文數學外語三門主課外,院方可以指定一門物理成績作為錄取依據,這樣可以更好地發揮學生的學科優勢。
  此外,李希貴建議,要改變現在的統招模式,實行更大範圍內的平行錄取。
  “我們現在用線性的方式按照高考分數給學生排隊,1萬學生、10萬學生、60萬學生排一個隊,這樣分分計較錄取,第一志願一旦漏了,就一落千丈,家長、考生誰不緊張?沒有人不緊張。”李希貴說。
  作為中學校長,李希貴覺得,如果大學招錄可以實現“平行錄取”,考生一次可報很多第一志願,而且可以把高校錄取時間放寬,至少延長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給考生更多選擇。
  “這樣錄取的時候,學生多考三十分,少考了二十分,都不影響他選擇報考一類的高校,學生就不會分分計較,我們學校這種教學模式也就可以得到更多推行。”李希貴認為。
  教育部基礎教育二司副司長申繼亮則表示,教育部正在研究制定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總體方案和相關配套文件,將著力深化高考改革,建立基於統一考試,高中學院水平考試和學生綜合素質評價三位一體的考試招生制度。
  “在關註學生學業的同時,未來將更加關註學生德智體美的情況,更好地發揮素質教育的導向作用。”申繼亮稱。
(原標題:“沒有班級”的學校:北京市十一學校改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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